东坡为难佛印僧

      一次，东坡远道来金山寺拜访佛印，佛印在山寺大门前迎接，东坡见到欣喜不已，不显露在脸上，反而平静地说 ：“你不要以为在大门口迎接，我就说好。你这样迎接意境不高，不如当年赵州禅师接赵王。”当年赵州禅师又是怎样接赵王？当年赵王参拜赵州禅师，禅师躺在床上接客。禅师对赵王说 ：“对不起，出家人吃素，气力不足，加之年老，只好躺在床上见你。”赵王并不为怪，回去后想起禅师话，派人送去礼品。禅师得知赵王派人送来礼品，立即披上袈裟去大门迎接。有人对赵州禅师举动大为不解，禅师解释说 ：“我待客因人而异，对于懂佛法的上宾像赵王，以我本来的面目见客，就不必起床，而对那些世俗下人，就要以世俗的客套去迎接，赵王派人来为客，贫僧就得穿着整齐迎接。”因此，东坡将自己比作赵王，将佛印比作赵州禅师，这一比佛印就显得俗了。为此，佛印回了一段偈语：

赵州当日少谦光，不出山门见赵王。

争似金山无量相，大千都是一禅床。

      意思说 ：“当年赵州禅师在禅床上见赵王是不礼貌的行为，而我在山寺大门口迎接是礼貌。再说我在大门口迎接你也没有离开禅床，因为大千世界同一禅床，我这样与赵州禅师在床上迎接赵王有何不同呢？”东坡对佛印如此解答佩服不已。殊不知，这是东坡给佛印出的一道难题，看你佛印怎样自圆其说。佛印用禅理给予圆满的解答。

东坡输文给佛印

      相传，才过八斗的东坡在江对面瓜洲停留，就是不过江来金山寺，反而托人告诉好友佛印，因为东坡知佛印很想他，东坡心想 ：“你想我，我就是不过来，看你如何是好！”这时佛印在金山得知东坡在江对面就是不过来，心想 ：“这分明在气贫僧。”更可气的是东坡还托人捎来一首诗，诗的内容是一首禅偈 ：

稽首天中天，毫光照大千；

八风吹不动，端坐紫金莲。

      此诗捎到佛印手上，佛印随即在东坡偈语上批了两个字——放屁！并让捎信人带给东坡。东坡笑着打开回信，心想 ：“看你佛印怎样回信。”打开一看非常恼火，便立即过江来责问佛印 ：“为什么这般无礼，分明骂人嘛！”佛印见到东坡便主动行礼，东坡不但不还礼，还板着脸，竟然气得一句话都不回。佛印却乐呵呵地对他说 ：“你不是‘八风吹不动’吗？怎么被一个屁打过江来了呢？”东坡这才恍然大悟，尴尬地笑了。东坡在不知不觉中，输给了佛印。

东坡哑谜索翠芽

      历代名家对泉水的水质评价较多，对有泉水地方的茶叶作评价不多。其实，以地方泉水配当地茶叶堪称第一，全国有三处 ：

      ⑴杭州“虎跑泉”配“龙井”堪称“西湖双绝”。

      ⑵庐山“谷帘泉”配“云雾茶”堪称“庐山双绝”。

      ⑶镇江“中泠泉”配“金山翠芽”堪称“金山双绝”。

      相传“金山翠芽”为金山寺方丈佛印所种，为此，流传有一个有趣的故事。

      佛印对中泠泉情有独钟，只是为有好水没有好茶叶深感遗憾，于是托人从家乡（江西）带来几十棵茶树种在金山。三年后才能采，每年只能采几两，因此，只有与佛印有深交的人，每年才能品尝一次。

      有一天，东坡北来南去杭州，中途在镇江停留，于是来金山寺拜访佛印，佛印以刚采不久的“金山翠芽”款待，东坡品尝后赞不绝口。俩人以“中泠泉”与“金山翠芽”为话题，引出了杭州“虎跑泉”与“西湖龙井”。东坡说：“‘中泠泉’相配‘金山翠芽’为‘金山双绝’；杭州‘虎跑泉’相配‘西湖龙井’称‘西湖双绝’。如‘中泠泉’相配‘西湖龙井’‘虎跑泉’相配‘金山翠芽’该是什么味呢？”佛印不经意地说 ：“那就不得而知了。”有道是“说者有心，听者无意”。

      第二天，佛印在寺里只见一童子头带草帽，脚穿木屐，站在面前，佛印说 ：“这不是大学士身边的小童吗？”便问，“你怎么这身打扮？”小童说 ：“家主要我这样打扮来向你索取一样东西。”佛印心想 ：“昨天不要，怎么今天来要呢？”就问 ：“什么东西？”小童说 ：“我临走前问家主，向大和尚要什么东西呀？家主说 ：‘大和尚一看到你这身打扮就知了’。”

      佛印上下打量着小童，头戴草帽，没有出太阳为何要戴草帽？这分明是个“艹（草字头）”，草字头下面站着一“人”，人下面穿“木”。这“艹”“人”“木”加在一起不是个“茶”字吗？佛印这时忽然想起昨天东坡说过的话 ：“如‘中泠泉’相配‘西湖龙井’，‘虎跑泉’相配‘金山翠芽’该是什么味呀？”心想当时真没有在意。再说贫僧在金山种上几棵家乡（江西）茶树，每年也只能采上几两，你大学士想两地换尝不便开口，就用这样的方式向贫僧索要，真是看得起贫僧，怎能说不呢？便说 ：“你家主人在向贫僧要——金山翠芽。”于是包了一包给小童带去。小童回到东坡住处，将东西交给主家，东坡掂量一下知是“茶”，便大笑不止，自言自语地说 ：“知我者佛印也。”

点穴涌泉为养生

      有一次，东坡风尘仆仆来金山寺看望佛印，晚上下榻金山寺。佛印知路途劳累的东坡，用热水泡脚可去疲乏，于是让小沙弥给东坡送去很多热水。东坡用热水泡完脚坐在床上，二目闭着，用手擦着脚心涌泉，一面念念有词，好不惬意。不想佛印来看东坡，看着如此的状态好笑， 心想 ：“不知大学士在念什么经。”也不便惊动他，坐在屋外的椅子上等他。东坡擦完了足心，穿起鞋袜，佛印进来说 ：

“学士学打坐，默念阿弥陀。想随仙女去，家中有老婆。奈何？”

      东坡一听，放声大笑说 ：“非也，非也！且听我道来 ：东坡擦脚心，并非想美人。只为养双目，世事看分明。智慧！”

      佛印说 ：“原来如此，但不知学士擦脚心对身体有何帮助？”东坡一本正经地说 ：“这是我的按摩之功，《内经》云 ：‘病有悸恐，经络不通，病生于仁，治之以按摩。’医书记载甚多，佛经《大藏经音义》也有记述按摩术。我擦脚心是按摩涌泉穴，脚心为少阳肾经，起于脚心，止于胸上部。涌泉为肾之俞穴，行此法可滋肾水，下浊气，降虚火。常擦此处，可舒肝明目。我行此法， 由来久矣，其效果可看我的精神状况，一切也就不用多言了。”佛印说 ：“难怪学士目光炯炯，仍可书蝇头小楷，看来这是你养生有素，修养有方呀！”东坡说 ：“岂敢，岂敢！只是经验之谈，见笑，见笑。”

      难道佛印不知擦脚养生之道？否！只是东坡一生坎坷，用养生之道调节精神。可见东坡心胸豁达、开怀，不会因坎坷而低沉、郁闷。从中不难看出佛印对东坡多么地关心。

      后来东坡向年长他30 岁的好友，官拜参知政事（宰相），与东坡友善的张方平，推荐他的养生之法，在信里有具体的描写 ：

每夜以子后披衣起，面东或南，盘足叩齿三十六通。握固闭息，内观五脏，肺白、肝青、脾黄、心赤、肾黑。次想心为赤火，光明洞彻，下入丹田中。待腹满气极，即徐出气，推出入均调，即以舌接唇齿，内外漱炼津液，未得咽。复前法闭息内观。纳心丹田，调息漱津，皆依前法。如此者三。津液满口，即低头咽下，以气送入丹田。须用意精猛，令津与气谷然有声。径入丹田，又依前法为之。凡九闭息三咽津而后止。然后以左右手热摩两脚心及脐下腰脊间，皆令热彻。次以两手摩熨眼面耳项，皆令极热。仍案捉鼻梁左右五七下。梳头百余梳而卧，熟寝至明。

东坡劝佛印还俗

      有一次，东坡在城里认识一位歌妓，这位歌妓琴棋书画样样在行，尤擅古琴。于是东坡也不管僧的清规戒律，带着歌妓上金山寺。佛印亦是一位悟透佛理之人，不顾忌这些，与大家在一起谈琴棋书画。东坡心想 ：“这位和尚满腹文采，有道是‘古来才子多风流’，你如此清苦我何不劝你还俗，一同游山、玩水、喝酒、吟诗、作画，不很有意思吗？”于是借着歌妓琴声，痛饮美酒。他不但自己饮酒，还用酒“灌”佛印，佛印不胜酒力，几口就醉，东坡就要歌妓去“侍候” 佛印。歌妓将佛印扶到榻上，佛印睡着了。在佛印房间只有一榻，歌妓也随着夜漫漫，不知不觉倒在佛印榻上睡着了。佛印一觉醒来，一看歌妓也睡在他的榻上，心想 ：“这是东坡有意所为。想不到贫僧要他入空门，他要贫僧还俗，真是用心良苦呀！”只见文房四宝在案头，乘着酒力在墙壁上写道 ：

夜来贪睡上床眠，不觉琵琶在枕边。

传语翰林苏学士，不曾弹动一根弦。

      写完搁笔，拂袖而去。 

      第二天，东坡早早起来，去方丈室一看，歌妓和衣而睡，墙壁有题诗，读完诗东坡惭愧不已，更加敬重佛印。从此，两人友谊更为深厚。

佛印劝东坡出家

      东坡一生宦海浮沉，数次遭贬，使得“尘满面，鬓如霜（苏轼《江城子•记梦》句）”。佛印见他处境不佳，显得十分苍老。提示退官隐居又不便明说，寄给远方东坡环叠字诗。东坡打开一看上面写道 ：

春色秀时常共饮，时常共饮春浓酒。

春浓酒烈人似醉，似醉闲行春色里。

闲行春色里相逢，相逢竟忆游山水。

竟忆游山水心息，心息悠悠归去来。

归去来休休役役！

      念完诗，东坡想这是何意？东坡再念一遍心里全明白 ：“这是好友在提示我退官隐居，因不便明说，就寄给我首环叠字诗，用心颇深呀！”于是东坡礼节性回诗一首，开头道 ：“回元长老诗二首。”当佛印打开一看只有一首诗，在诗的最后又有年月落款，佛印纳闷了，怎么只有一首诗呢？仔细一看，细心一想，恍然大悟。这是一首“回文诗”，反过来读又是一首诗。

      正念 ：  金山

潮随暗浪雪山倾，远浦渔舟钓月明。

桥对寺门松径小，槛当泉眼石波清。

迢迢绿树江天晓，蔼蔼红霞晚日晴。

遥望四边云接水，碧峰千点数鸥轻。

      反念 ：  金山

轻鸥数点千峰碧，水接云边四望遥。

晴日晚霞红蔼蔼，晓天江树绿迢迢。

清波石眼泉当槛，小径松门寺对桥。

明月钓舟渔浦远，倾山雪浪暗随潮。

      佛印一看是两首写景诗，心想 ：“难道东坡在写景？”细想 ：“不对！这是东坡在答贫僧的‘首环叠诗’。”在这首回文诗里东坡告诉贫僧 ：“我（东坡）没有你（佛印）那份静心，还是来来去去游山玩水欣赏大自然美景吧！”

      此首《金山》诗，正着念，写金山月夜泛舟，江天晨晓之美景 ；反着念，写渔舟唱晚，明月当空之意境。

（作者为原镇江市人大常委会办公室副调研员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