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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江风貌名城魂 ——为城北内江水域正名
文章来源:历史文化研究会 添加时间:2018-05-29 阅读数:
大江风貌名城魂 ——为城北内江水域正名
刘建国
前几年,曾有人建议将城北内江水域起名“北湖”,近日又传有关部门正广泛征集湖名,似有以湖命名之意。听到这样的消息,笔者忧虑重重,窃以为该水域的重新定性(由江改湖)是件大事,关乎名城的历史与未来。笔者特撰写本文,阐述其历史及相关问题,以期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和讨论。
大江风貌势犹存
廿世纪九十年代,镇江市区内江港口淤涨日趋严重,大型船只的进出亦有困难,市里作出迁港的决策,在市西新建龙门港。同时,拟将这一临水地带打造成“镇江的外滩”,水域上下建成旅游景区。人们热情关注这一景区的打造,而有些学者仅是依据该水域似呈闭合的形态,便建议将它命名为北湖景区。笔者对此持相左意见,认为不宜将内江改称为湖,其理由有三:
1、江床形态依旧。虽然十九世纪以来,由于长江主泓道的北移,形成北坍南淤的态势,江中西侧的征润州逐渐日益向东扩展,并逐渐包围了镇江港。但近百年来,镇江人采取了坚持不懈地疏浚对策,实施“焦南道”、“中口袋”等多种方案,开挖了数以千万计的土方,才使得这一片水域未被淤没,而能够珍贵地保存下来。至今,尽管港口已经撤离,但昔日江的形态未有大的变化。该水域的主体仍是处在沙洲与南岸相夹之中,西侧有开挖的通外江水道,从西端水口至焦山东侧,内江长约10、宽约0.2-1公里。而现今的水域仍然保持着V形带状的江貌,依旧承袭着昔日内江的特征。
2、江岸景物如故。古来多少与江有关的景观至今尚存:金山的宝塔、焦山的六朝柏日夜沐浴着不倦的江风,横接南北的西津古渡守望在江侧的云台山下,满眼风光北固楼屹立在江畔的峭壁之上,古运河水从平政桥下热情地拥抱江的浪花……而恍如昨天的繁忙港口,更是定格在一件件遗存之上:昔日一座座码头栈桥,仍然排列在临江一线;而渡江专用的八号码头,不但留有栈桥遗迹,甚至连候船大厅以及附近的渡江旅社等都依然存在,眼前仿佛又出现成千上万过江旅客奔跑的身影。回眸望去,千余年来历史的记忆被深深地印刻在了江岸之间。
3、江韵名城之魂。近些年来,我们这座名城的特色常被概括为八个大字,即“城市山林,大江风貌”。历史上我们镇江从来就是一座临江城市,长江、运河十字水道在这里交汇,涛涛江水赋予了江城的个性、江城的文化、江城的风采。既然镇江城北水域仍然保持着江的遗风、江的韵律,它自当就是名城大江风貌的“形象大使”。
古人曾有过这样的例子,即在汉、唐首都长安(今西安)近旁,有一处天然池沼,风景秀美。汉武帝曾在此造宜春苑,并以池水曲折命名为“曲江”,隋代帝王却又将此改名为芙蓉池;至唐玄宗时,仍旧复名曲江,成为“都中第一胜景”。从中我们可以看到,汉武帝、唐玄宗相沿要将一曲折的池沼命名为曲江,看重的就是江的气势。与之对比,我们还有什么理由非要将江的遗迹改名为湖?试想,如果我们真的将这水域改称为湖,那么,金山、焦山则置身于湖中,江中浮玉变成了湖中浮玉;而长江第一渡——西津古渡将被介绍为横渡“北湖”;千年古运河的入江口变成了入湖口;江岸成了湖岸……这一切使得江城的历史被模糊了,江城的文脉被割断了。
古往今来,“正名份”是件大事,名不正而言不顺。内江姓江不姓湖,它的江的性质、江的名字应与名城共存留。
江名曾因斯城生
滔滔大江,自西向东奔腾数千里,行进到镇江之时受到金山和云台山的夹道欢迎,长江弯腰答谢,绕向东南,奔赴大海。古人对这段让长江折腰的镇江江面情有独钟,特意为它起过两个独有的名字:
最早的名字称“北江”。传世最早的地理书《禹贡》,曾将整个长江分为三大段,各有一个名称:“岷江为大江,至九江为中江,至徐陵为北江”(《汉书·地理志》注)。《荆州记》亦云:“(长江)东北至南徐州,名为北江,南入海”。徐陵曾是古代镇江的别称,南徐州亦治于京口,它们皆是指现今镇江城区范围。可见,北江的地理位置十分明确,即是特指现今镇江城市北侧的内江水域。
而历史给予镇江人特别的厚爱,又曾将长江的部分冠名权赠予斯城,使之享有以城名江的殊荣。三国时期,北固山南峰建铁瓮城,正名京城,后又称京口城,城外之江面则被称之为京江。如,唐代徐坚的《初学记》记曰:“长江有别名,则有京江,在南徐州,《禹贡》所谓北江也,在今润州”;北宋乐史的《太平寰宇记》亦称为“京江水”。即使在当今的《辞源》、《辞海》两书中,都专列有内容相似的“京江”条目:“京江,即长江流经江苏镇江市北的一段。因镇江古名京口而得名”。
千余年来,人们只要提到京江,都会知道这是一处出美女的地方:典故源自唐代著名诗人杜牧的《杜秋娘》,他在诗中赞美道:“京江水清滑,生女白如脂”。京江,又曾寄托了多少游子的思念,晚唐诗人许浑在《思丁卯村》一诗写道:“于嗟楼下水,几日到京江?”京江不但成为镇江北江的又一个江名,同时,它在千余年间还是镇江名城的代称。见于著录的如清代著名的《京江七子诗钞》、《京江耆旧集》、《京江节孝祠汇编》、《京江张氏家乘》以及镇江的报纸《京江晚报》、特色食品京江飠齐 等,无不反映这一以水代城的现象。
此外,古来长江中淤沙沉积,又被冲刷成大小沙洲。六朝时,京口江面上就出现有新洲、荻洲、瓜洲等。唐时,瓜洲已与北岸连成一片,新洲、荻洲也无从考认。后来,江中又淤积成征润州、裕课洲等,遂将江水一分为二。北侧水面较宽,称为外江;南侧水面稍窄,称为内江。
历史上对镇江城北水域所起的江名各具特色,它们都应该有存在传世的价值。笔者以为,如果加以区别,可将京江列为正名,如称之为“京江水域”、“京江景区”等;北江可列为通用名,如称谓“南山北江”;而内江则为俗名,如以内江与外江并称。
京江路与京江潮广场
镇江城区北侧的沿江大道,现名长江路。探究它的历史,其沿革和名称皆变化较大:
清代以前,它的前身是一道防洪大埂。《丹徒县志》载:“江口旧筑埽埂一道,由北固山下江滩向西至小码头止,长三里许,以拦江潮之冲,后经兵燹,埽埂坍没过半。”现在的大埂街就是人们利用大埂的一段建街而成。
鸦片战争以后,镇江辟为商埠,列强势力伸入大江南北。其中英国在镇江设有领事署,租用沿江大片土地,强行建造租界,成为“国中之国”。租界内开筑三条东西向马路,最北面临江,从小码头至平政桥,称为“江边大马路”。
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,镇江因是江苏省会城市,道路建设多有实施。其中所建造的江边马路分东西两段,以平政桥为界:桥西至小码头称江边马路;平政桥以东至北固山下,称苏北路,俗称江边口。至五十年代,又将这东西两段统称为苏北路。
新世纪之初,此路又被重新加以改造,其道路规模更是气势恢宏,原有的苏北路被改名为长江路。
路在长江边,起名“长江路”,应该说路名还是有其合理性。只是,它的问题在于缺少特色。因为,在现实生活中,不少沿长江的城市都有以长江命名的路名,如四川重庆、湖北武汉、安徽芜湖等城市,它们临江都有同名的“长江路”。可见,如果镇江同是起名“长江路”,这就与许多城市路名雷同,不利于塑造名城自己的个性。
既然“京江”一名在万里长江上是独有的“知识产权”,是别人抢不走的金字招牌,何况此路正是伸展于古代京江之滨,我们以京江来命名这条江边大道不是再适合不过吗?如是,则“京江路”将会在长江百城中独树一帜,凸现出镇江历史文化的特色。
此外,前几年在原长江路北侧还新建一座大型临水广场,成为眺望江色、举办大型文化活动的最佳场所。至于,这一广场被起名为春江潮广场,笔者以为值得商榷。因为 “春江”一名,衍生于唐诗“春江花月夜”。春江潮属于泛指,它与镇江缺乏特定的联系。如果从名城的历史和特色去考察,笔者认为当以“京江潮广场”为宜。
古代京江潮是一大自然奇观,它因京江而得名。考之,唐代以前镇江近长江入海口,向东为喇叭形海湾,焦山即位于海口位置,旁有松、寥两座小山,被称为海门。古代这一特殊的地理形势,它与现今浙江海宁附近的地理环境相似,都是海潮奇观的摇篮。六朝人曾记载:“京江,《禹贡》北流也。阔漫三十里,有大涛,声势骇状。”(《南徐州记》)。及至唐代,京江潮仍然存在,《元和郡县图志》记载:“春秋朔望有奔涛”(朔为夏历每月初一,望为为每月十五日)。奔涛者,海潮袭来,潮头壁立,汹涌澎湃之状也。”
而京江的潮水,更激起了千古多少文人墨客的豪情:李嘉祐的“北固潮声满”,贾岛的“潮平京口斜”,刘长卿的“潮吞海门石”……汇集起来,则成了一幅京江潮的壮丽画卷。今天,虽然自然界的京江潮已成历史,但精神层面的京江潮,却永远是镇江人奋发向上的一种象征。因此,以“京江潮”名取代“春江潮”广场,更能体现镇江的历史文化和精神风貌,更加激励镇江人民开拓创新、争做时代弄潮儿的凌云壮志。
镇江人得天独厚,名城因江而生。京江是自然与人文结合的重要遗存,而京江与京江潮的名称则是历史上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。我们要重视对京江文化的保护和利用,这对于张扬名城的个性,展示名城的风采有着十分突出的意义。